第216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他慌不择言，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
&esp;&esp;可江荼的时间不多了，他不能听叶麟说完所有的话。

&esp;&esp;江荼深深知道，金丹俱碎，他必将魂飞魄散。

&esp;&esp;他看到母族的亡魂，风霜雪雨中，围在他的身边，母亲抖开一件布衣，向他招手：“江荼，来，娘亲手为你做了这件衣裳，快来试试。”

&esp;&esp;师尊又是年轻力强的模样，抚着胡须拍他的脑袋：“曜暄，看来你已明悟，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。”

&esp;&esp;长尾山雀落在他的肩头，昆仑虚的草木围拢过来：“曜暄，我们回昆仑虚吧。”

&esp;&esp;江荼微笑起来。

&esp;&esp;他或许见不到鬼界真正建成后的模样，但他的躯干会成为三途川的河岸，发丝会成为岸边的杨柳，他的血化作河水，白骨撑起过河的长桥。

&esp;&esp;那是地狱，亦是死者的新生。

&esp;&esp;——而现在，他要向生者告别。

&esp;&esp;江荼轻轻抬起手，沾满血的掌心，推开叶麟的手腕，抚摸向叶麟的脸颊。

&esp;&esp;摸到一手湿润。

&esp;&esp;威风凛凛的勾陈神君在他身前哭成泪人，江荼鲜少安慰人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
&esp;&esp;最终，他只是轻轻揉着爱人的脸：“叶麟，我希望你自由。”

&esp;&esp;我死以后，就让我的名字淹没在时间里，旁人无需记得我，无需评价我；

&esp;&esp;我寻到了我的道，死而无憾。

&esp;&esp;唯一放不下的，只有你。

&esp;&esp;江荼用尽最后的力气，覆掌盖住叶麟的眼睛。

&esp;&esp;——今日以后，世间再无曜暄，但叶麟，我的爱人，我希望你自由。

&esp;&esp;…

&esp;&esp;可叶麟没有自由。

&esp;&esp;江荼的眼皮颤抖着，睁开眼的刹那，两行清泪先流了下来。

&esp;&esp;下一瞬，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，温柔地替他拭去眼泪。

&esp;&esp;江荼猜到自己抬头会看见什么，依旧抬起头。

&esp;&esp;黑袍人，或说，叶麟，就这么眨动着浑浊的眸子，认真地注视着他。

&esp;&esp;江荼不知该怎样开口呼唤他，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是谁，可那双记忆里明媚澄澈的眼眸，早已在浊息无穷无尽的浸泡里变得污浊。

&esp;&esp;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、什么语气与他对话。

&esp;&esp;千年前叶麟在苍生道操控下杀了他，千年后阴差阳错，江荼让黑袍人魂飞魄散。

&esp;&esp;他们之间，以命换命。

&esp;&esp;而这最后的相遇，注定会在不久后化为泡影。

&esp;&esp;重逢即永别。

&esp;&esp;长久的寂静与沉默。

&esp;&esp;他们二人都穿着婚服，可周遭既无宾客，也无祝贺。

&esp;&esp;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，正沿着台阶不断攀爬，马上就要将他们吞噬。

&esp;&esp;江荼先开口：“叶麟。”

&esp;&esp;叶麟笑了起来：“曜暄。”

&esp;&esp;江荼的眉头微微蹙起，强忍着控制面部表情。

&esp;&esp;他感觉自己此刻内心极为割裂。

&esp;&esp;江荼只是曜暄的三魂之一，一块碎片，而当他的天魂地魂回归，他应该是完整的“曜暄”了。

&esp;&esp;但实际上，江荼在地府历经千年，“曜暄”也不过是他的过去。

&esp;&esp;究竟是谁成了谁的一部分，又是谁在填补谁的缺失？

&esp;&esp;这样粗暴的拼合，粘起的产物或许更加支离破碎。

&esp;&esp;江荼又沉默了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。

&esp;&esp;他的生命太过荒唐，身为曜暄时他被迫修行无情道，死后又因魂魄不全而感知不到七情六欲。

&esp;&esp;即便此刻他无比确定曜暄爱叶麟，身为曜暄的一部分的江荼也必然继承了他对叶麟的爱，但江荼不知该如何表达。

&esp;&esp;又或者，他真的能够代替曜暄表达么？

&esp;&esp;叶麟似乎察觉到了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