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41）梦中人（下）（2 / 3）

指责：“叁少奶奶心善，但毕竟年纪轻，管人也未必周到。”

&esp;&esp;几日后，府中流言便比雪片来的更密。说是叁少奶奶在院里暗中苛待了表姑娘，使她忧郁成疾，甚至有人传得更离谱，说训容身上已有伤痕，会不会是叁少奶奶偷偷打了她？

&esp;&esp;话一传十，十传百，到了厨下丫头的嘴里，竟添油加醋得像是内宅里头女人之间斗来斗去的戏文。

&esp;&esp;蕙宁听了这些，眉头紧蹙，终有一夜坐在暖阁里，双手捧着茶盏，眼圈微红地对赵夫人道：“若是钧野真心怜惜训容……我也不是小气的人，若能成全他俩，也未尝不可。训容愿意的话……便留下来，做妾也罢。”

&esp;&esp;而那厢，训容已稍稍退了热，却仍卧床未起。那日傍晚，她倚着枕头听见屋外娘亲说笑的声音，眉眼舒展，正与表舅谈笑：“这孩子命真好，叁少奶奶不足为惧，这一病，倒把叁少奶奶吓得乱了阵脚，日后容儿真做了侧室，也就有了着落。”

&esp;&esp;“谁家姑娘不想进国公府这等门户，哪怕是做妾，也胜过千金小姐嫁寒门。”

&esp;&esp;训容眼神一滞，翻过身去，脸埋入枕褥里，被角咬得湿透了。她哭得无声，只觉那眼泪似乎是从心里渗出来的，咸得发苦。

&esp;&esp;夜深了，风雪仍未停，窗纸微颤。训容披着件薄棉夹衣，悄悄出了门，悄无声息地绕过回廊，踩着雪落进叁少奶奶的主屋。她心跳如鼓，指尖冰冷，仿佛连骨头里都透出寒意来。

&esp;&esp;此时，屋内灯火尚明。蕙宁正在几案前研墨，手中执着狼毫，腕动如风。她身姿静雅，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。温钧野站在一旁，歪着头看她写字，嘴里却是说个不停。

&esp;&esp;“我写的名字，你到底打几分？”

&esp;&esp;“我若字写得好看些，是不是你就更喜欢我一点？”

&esp;&esp;他呵出一口白气，缠着她鬓边碎发，金丝炭爆出朵橘红的火花。蕙宁没理他，只抿唇一笑，将那张字递过来，道：“你写这一行罢，我笔画都描好了，你只照着勾。”

&esp;&esp;屋内一时安静，只听得窗外风吹松影、雪打瓦檐。灯光照在两人脸上，烛焰微晃，仿佛也被这份温柔照得动了情。

&esp;&esp;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寒风灌了进来，带着一身雪气。两人回头，只见训容站在门边，神色恍惚，脸上苍白如纸，嘴唇微微颤着，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幽魂。

&esp;&esp;训容膝一软，跪在二人面前，伏地大哭，泣不成声：“叁少爷，叁少奶奶，求求你们……求求你们帮帮我……我不想……”

&esp;&esp;蕙宁一惊，赶紧起身，皱着眉头吩咐：“檀云，绛珠，快来扶她起来。”

&esp;&esp;丫鬟们一时慌了神，手忙脚乱将她搀扶住。蕙宁亲自上前，把门掩了，取了屋角挂着的织锦披风披在训容肩上，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，语气尽力放柔：“你慢些说，到底怎么了？别哭，先喝口水……”

&esp;&esp;温钧野一向最怕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，此时见训容哭得这般难受，眼圈发红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，在暖阁门外守着。

&esp;&esp;屋里只剩女眷，气氛沉静下来几分。训容却依旧跪在地面，哭声中透着惶然与惊恐，眼泪涌出来，一颗颗打湿了锦面地毯：“叁少奶奶，我不想做妾……求您了，别让我做叁少爷的妾，我求您了……”她一边哭一边磕头，额头重重磕在砖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&esp;&esp;蕙宁望着她，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，却在这温和里透出几分淡淡的锋芒，宛若针尖藏在绒毯里：“为什么不愿意？大哥大嫂那边或许是没办法了，但是叁少爷也是不错的选择啊。莫不是你嫌弃叁少爷没有官职在身，瞧不上？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愿意！我不要！”训容几乎是吼出来，摇着头，声声凄厉，抖若筛糠。

&esp;&esp;蕙宁定定看着她，语气缓下来，不见宽慰：“你是真不愿，还是……假意作态？”

&esp;&esp;训容怔住，眼泪尚挂在睫毛上，止不住地滴落。

&esp;&esp;她似是被问到了心坎里那层不敢碰触的地方，唇角一抽，起初也只是喃喃低语，但到后来豁出去一般，仰着脸坚定地回：“我……是真的。我真的不愿意。”声音虽轻，却字字分明，一句一句，仿佛从胸口刮下来，带着血气与泪痕。

&esp;&esp;蕙宁这才慢慢扶她起身，让她坐在软榻上，递过帕子。

&esp;&esp;训容的眼早已哭得肿如桃花初绽，红艳艳的，唇色都褪得干净。

&esp;&esp;檀云端了甜汤来，蕙宁接过，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：“先喝一口，暖暖身